地下城
地下城
清晨的微光透過窗櫺的縫隙灑進溫暖的寢殿,我睜開眼時,正躺在孤星宸結實的臂彎裡,身上蓋著厚實的錦被,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激情後的靡靡氣息。寢殿中央,幾道熟悉的身影正低聲商議著什麼,氣氛凝重。 「乾坤鏡在西域大漠深處,由千年沙魔守護,瘴氣與流沙皆是致命陷阱。」 翼炎的聲音沉穩有力,他指著地圖上的一片標紅區域,眉頭緊鎖。張烈站在一旁,手臂抱在胸前,臉色同樣嚴肅,似乎在思考著路線的可行性。 「鎮魂珠已得,但乾坤鏡的取得恐怕更為棘手,沙魔無形無體,尋常刀劍難傷。」 柳音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,他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,眼神中充滿了擔憂。孤星宸緊了緊摟著我的手臂,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肌理的瞬間繃緊,似乎對接下來的行程頗為忌憚。 「朕會親自前往,我們在宮中守好天女,不許她再踏出皇宮一步。」 孤星宸的語氣不容置喙,帶著皇帝的威嚴與決斷。他低下頭,溫热的唇輕輕拂過我的額頭,像是在安撫,又像是在宣告。我能感受到他话语中強烈的保護慾與不容違抗的命令。 「不行!皇上您身系朱雀國安危,豈能輕易犯險。臣願代勞。」 張烈立刻跪下,懇切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凝重。柳音與翼炎也隨之附議,表示願意前往大漠,誓死奪回神器。三個七星士的意見出奇地一致,都將皇帝的安危放在首位。 「都起來。朕的決定,何時需要你們來質疑。」 孤星宸的聲音冷了下來,他坐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。晨光照亮他健壢的上半身,胸口的朱紅印記在光線下顯得格外鮮明,帶著一種神祕而威嚴的力量感。 「妳就在宮裡等著朕回來,聽懂了嗎。」 他轉過頭,深邃的目光鎖定著我,那眼神裡沒有商量,只有命令。他用手指輕輕勾起我的下巴,語氣雖然平淡,卻透著不容抗拒的霸道,彷彿我的整個世界都只能在他劃定的範圍內活動。 「我要去,怎麼可以只能你去。」 我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在整個寢殿中激起千層浪。孤星宸臉上的溫存瞬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陰沉的怒意。他猛地鬆開我,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讓空氣都為之凝滯。 「妳說什麼?再說一遍。」 他的聲音冰冷得像是西伯利亞的寒流,每個字都帶著凍人的威壓。跪在地上的張烈、柳音和翼宿都驚訝地抬起頭,不敢相信我竟然敢直接違逆皇帝的命令。 「朕不准!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。」 他怒極反笑,抓起一旁的袍子隨意披在身上,遮住了那片引人遐想的肌理,卻遮不住他全身散發出的磅礴怒火。他來回踱步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臟上,顯示著他極度不穩的情緒。 「妳知道那裡有多危險嗎?斷龍崖的教訓妳忘記了?妳是想再被妖物抓走一次,讓所有人都為妳陪葬嗎?」 他停下腳步,猛地轉身,銳利的眼神直直刺向我,那裡面滿是後怕與心痛。他幾乎是衝到床邊,卻在最後關頭硬生生停下,只是用手指狠狠地戳著自己的胸口印記。 「妳必須去!天女與七星士一同覺醒神力,是召喚朱雀的唯一途徑,這是妳的使命!」 柳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他似乎想站起來,卻又因為皇帝的怒氣而不敢妄動。翼炎也皺起了眉頭,低聲補充道,天女的光芒是引導神器、淨化邪惡的關鍵,沒有我,他們可能連沙魔的所在都找不到。 「朕說了,不准去!」 孤星宸怒吼一聲,桌上的茶杯被他一掌掃落在地,發出清脆的碎裂聲。他看著我倔強的眼神,心中的怒火與愛意瘋狂交織,最終化為一声疲憊的嘆息。他重新坐回床邊,卻不敢再碰我。 「靈夢,聽話,別再讓朕擔心,好嗎?」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,帶著一絲近乎哀求的脆弱。他伸出手,似乎想撫摸我的臉頰,卻在半空中停住,最終只是無力地垂下。他轉過頭,不讓我看見他眼中的動搖。 那三個字輕輕飄落在靜謐的寢殿中,卻像是一道無法違抗的聖旨。孤星宸緊繃的肩膀,在漫長的沉默後,終於頹然地垮了下來。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裡有著無奈、有著憤怒,但更多的,是一種明知山有虎、偏向虎山行的認命。 「好,妳去。」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,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。他猛地站起身,背對著我,似乎是不想讓我看見他此刻脆弱的表情。他高大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有些單薄,彷彿我那句固執的坚持,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。 「但是,妳必須答應朕三個條件。」 他轉過身來,臉上已經恢復了皇帝的冷峻與威嚴,只是眼底深處的疲憊卻掩飾不住。他走到我面前,用那雙深邃的眼睛鎖定我,不容我有一絲一毫的逃避。跪在地上的張烈等人也屏住了呼吸,等待著他的決定。 「第一,全程跟在朕的身邊,不許擅自離開半步。第二,不許充英雄,一切行動聽從朕的指揮。第三,」 他頓了頓,伸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仍帶淚痕的臉頰,那動作溫柔得不像話,話語裡的霸道卻不減分毫。 「如果妳敢再像在斷龍崖那樣,用自己的身體去當诱饵,朕就親手把妳鎖在皇宮裡,一輩子都不許出去。」 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令人心悸的認真。他凝視著我的眼睛,彷彿要看進我的靈魂深處,確認我的答應。整個寢殿鴉雀無聲,只能聽見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。 「張烈,去準備,朕要親自帶兵護駕。」 他最終收回目光,轉向跪在地上的張烈,下達了命令。張烈立刻領命退下,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。柳音和翼炎也站起身,臉上的憂慮化作了決心,他們知道,這趟旅程,只會比斷龍崖更加凶險。 「哼,霸道。」 那輕哼聲在空曠的寢殿裡顯得格外清晰,甚至帶著一絲不甘的倔強。已經走到門口的孤星宸,身體猛地一僵。他沒有立刻回頭,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,背影挺直得像一桿標槍,周遭的空氣彷彿都被抽乾了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 「霸道?」 他終於緩緩轉過身,臉上看不見任何怒氣,反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靜。他一步步地重新向我走來,腳步很輕,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。他在床邊坐下,傾身向我靠近,我們的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。 「對,朕就是霸道。」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,像情人間的呢喃,但裡面蘊含的卻是無可動搖的獨裁。他伸出手,用指背輕輕劃過我的臉頰,那觸感冰涼,卻讓我的皮膚瞬間燃燒起來。 「如果這就是霸道的話,那朕會讓妳知道,什麼才是真正的霸道。」 他俯下身,溫热的唇瓣貼上我的耳廓,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敏感的皮膚上,引起一陣細密的戰慄。他的聲音壓得極低,像魔鬼的誘惑,又像神明的宣告,每一個字都鑽進我的腦海深處。 「朕會霸佔妳的時間,讓妳的眼裡只能看見朕;朕會霸佔妳的身體,讓妳的肌膚只能記住朕的觸碰;朕會霸佔妳的心,讓妳除了朕之外,再也裝不下任何人。」 他輕輕咬了一下我的耳垂,帶來一陣酥麻的刺痛。他抬起頭,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深潭,將我的倒影牢牢鎖在其中。那眼神裡不再是帝王威嚴,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、赤裸裸的佔有慾。 「妳是朱雀國的天女,更是朕的女人。這一點,妳一輩子都別想改變。」 他直起身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無法解讀。隨後,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寢殿,那決絕的背影彷彿在說,這場關於掌控與掙扎的遊戲,他才剛剛開始。殿內只剩下我,和他留在我耳邊那熾熱又危險的宣言。 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,浩蕩的皇家隊伍終於抵達了西域大漠的邊緣。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,卻也滿目荒涼。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沙丘在烈日下連綿起伏,如同凝固的浪濤,空氣中瀰漫著灼熱的乾燥氣息,連風都帶著沙粒,刮在臉上生疼。 「此地為無回之谷,入口處瘴氣密佈,稍有吸入者,輕則昏迷,重則癲狂,是沙魔設下的第一道屏障。」 翼炎勒住馬韁,神情凝重地望向前方一片看似平靜卻隱隱泛著詭異綠氣的沙地。張烈已經分發下去防毒面具,每一個士兵都嚴陣以待,準備進入這片死亡之地。 「跟緊我。」 孤星宸翻身下馬,穩穩地落在滾燙的沙地上。他轉過身,向我伸出了一隻手,寬大的手掌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。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,投射在我的腳下,彷彿一座可以依靠的山。 「乾坤鏡就在這片谷地的中心,但真正的挑戰,是找到它的方法。」 柳音從身側的馬鞍上解下一個水袋,遞給我,眼神中滿是關切。他指著遠方一座在熱浪中扭曲變形的巨大黑色岩石,說那裡傳說是沙魔的核心所在,乾坤鏡很可能就被藏匿在岩石的某個詭異空間裡。 「所有人,進入瘴氣範圍後,以三人為一組,不可分散。朕的天女,由朕親自護衛。」 孤星宸的聲音在風沙中清晰傳來,他拉過我的手,將我緊緊護在身側,自己則走在最前方,用身體為我擋住大部分的風沙。他的手掌溫熱而有力,傳來的溫度讓我混亂的心跳稍稍安定下來。 「別怕,有我在。」 他側過頭,低聲對我說了一句。風吹起他烏黑的髮絲,露出了他深邃而堅定的眼眸。在那片金色的沙海背景下,他的輪廓分明得像一尊完美的雕塑,周身散發出的帝王氣勢,足以鎮住這片蠻荒的沙漠。隊伍開始緩緩移動,一步步踏入了那片危機四伏的綠色瘴氣之中。 就在我集中精神試圖看穿前方那片扭曲的熱氣時,腳下的沙地突然毫无徵兆地流動起來。我還來不及驚呼,腳踝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入沙中。同時,鬼衍司、井迅和軫影身邊的沙地也驟然下陷,四隻由黑沙構成的巨手從地底伸出,緊緊抓住了我們。 「星宿!」 我嚇得魂飛魄散,下意識地大喊出那個熟悉的名字。那種被滾燙流沙包裹、身體不斷下沉的窒息感,瞬間勾起了斷龍崖洞xue裡被妖龍控制的恐懼。我的心臟狂跳,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。 「放開她!」 孤星宸的怒吼聲劃破長空,他反應極快,手中朱雀火焰瞬間爆發,狠狠劈向抓住我的沙手。但火焰落在黑沙上,只濺起一陣濃煙,那沙手不僅沒有消散,反而收得更緊,將我更深地拖入沙底。 「皇上,這是沙魔的本體化形,物理攻擊和火焰都沒用!必須找到它的核心!」 井迅一邊掙扎著沙手的束縛,一邊沉聲大喊。他的臉色因缺氧而漲紅,但作為修行者的鎮定讓他迅速分析出當前的窘境。鬼衍司則試圖用額頭的印記之力,但朱紅色的光芒對上沙土,效果微乎其微。 「靈夢!別怕!試著感受鎮魂珠的力量!它在井宿那裡,妳們是天女與神器的持有者,一定有共鳴!」 軫影在被拖入沙中前,用盡力氣朝我喊道。他的聲音帶著被風沙撕裂的雜音,卻像一道驚雷點醒了我。我立刻集中精神,試圖去體驗那股曾在斷龍崖救过我一命的溫暖力量。 「該死!」 孤星宸眼看著我被沙子淹沒到胸口,雙目赤紅,渾身散發出驚人的殺氣。他不再猶豫,咬破指尖,以血為引,一個更加龐大熾熱的朱雀法陣在腳下迅速展開,整片沙地的溫度都驟然升高。他要以自身修為為代價,強行蒸乾這片魔域。 那股巨大的拉扯力只持續了短短幾個呼吸,隨後便是失重般的急速下墜。風聲在耳邊呼嘯,眼前一片漆黑,緊緊抓住我的沙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。當我們雙腳終於觸及實地時,眼前豁然開朗,出現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。 這裡不是地底洞xue,而是一座宏偉得令人窒息的地下城池。城牆由黑色的晶石砌成,閃爍著詭異的光芒,空中漂浮著無數發光孢子,像永不熄滅的星辰,為這座死城提供著微弱的光源。街道空無一人,只有風穿過建築物時發出的嗚咽聲,平添了幾分詭譎。 「這是……沙魔的巢xue,還是某個被掩埋的古代遺跡?」 軫影最先開口,他邊說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,右手已經按在了隨身的藥囊上。井迅則盤膝坐下,閉上雙眼,似乎在感受這裡的氣息流動,眉頭緊鎖。 「這裡的氣息很奇怪,充滿了怨念和死氣,但又有種奇特的能量在流動,像是……被什麼東西鎮壓著。」 鬼衍司站到我的身側,將我護在身後,他的手緊緊握著腰間的符咒,額角的鬼宿印記微微發光,卻沒有發出任何攻擊性的波動,顯然他也對這個陌生的環境感到困惑。 「靈夢,妳還好嗎?有沒有受傷?」 軫影轉過頭,仔細地打量著我,確定我沒事後,才稍稍鬆了口氣。他的眼神專業而沉穩,即使身處絕境,身為太醫的本能依然讓他優先考慮我的狀況。 「別慌,既然星宿他們暫時下不來,我們就得先靠自己找到出去的路,或者乾坤鏡的下落。」 井迅睜開眼睛,語氣平靜地分析道。他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沙土,目光掃向城市最深處那座最為高聳的黑色尖塔。 「所有的能量,似乎都朝著那個方向匯聚。乾坤鏡很可能就在那裡,或者說,控制這座城的東西,就在那裡。」 他指著那座尖塔,塔頂鑲嵌著一顆巨大的黑色寶石,在黑暗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脈動。我們四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,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。在這座被遺忘的死亡之城中,我們唯一的依靠,只剩下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