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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旋律中捕捉到一种异常的声音:呼——噜——呼——噜,中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哨音,一声长一声短。听到这声音的不是季晓鸥一个人,前座已经把脑袋扭过来,并且迅速准确地找到声源。是严谨。他仰着脸靠在椅子上,呼呼睡得正香。前座厌恶的目光在严谨和季晓鸥之间来回转了两趟,然后在严谨搭在季晓鸥椅背上的右臂处停留片刻,最后定格在季晓鸥脸上,鼻梁起皱上唇翘起,无声地做了一个“素质真低”的表情。季晓鸥被前座的表情打击到,她想说我压根儿不认识这个人,可对方根本不给她洗白的机会,迅速把脸转回去,只留给她一个充满鄙夷的后脑勺。季晓鸥气得要命,却没地方发作,用力推推严谨,严谨的右臂缩回去了,揉揉鼻子,没醒,换个姿势还接着睡。最终严谨是被演出结束雷鸣一般的掌声给惊醒的。他睁开眼睛看看四周,忽然想起许志群的叮嘱,一个打挺跳了起来,也跟着观众拼命鼓掌。趁着掌声的间隙,季晓鸥慢悠悠地问他:“您睡醒了?睡得可好?”严谨脸皮再厚,这一刻到底从里到外透出一点儿红来。出了剧场,严谨追在季晓鸥身后要请她吃饭。他以为需要鼓动唇舌好好蛊惑她一番,但出乎他的意料,季晓鸥居然点点头。严谨马上建议:“咱们去万达广场吃法国菜吧?”季晓鸥把脑袋使劲晃了晃,坚决不同意吃法餐,只肯就近去旁边的必胜客。严谨纳闷:“为什么?你想替我省钱吗?哎哟meimei,你真让我感动!”季晓鸥回答:“你愿意做梦是你的权利,我不干涉。法国大餐我当然喜欢,但要看跟谁吃。”严谨立刻虚心求教:“跟谁吃有区别吗?”“当然有。你数数,从开胃菜吃到咖啡,一共九道菜,平均每道菜间隔二十分钟吧,就至少要三个小时!三个小时面对一个话不投机的人,大哥您觉得这是享受吗?不是,这是受罪!”“哦,”严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,“你是说,法国大餐只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吃?”“对,看来您的智商值还在正常线以上。”“你能不能别这么坦白?”“那实在对不起您了,坦诚一向是我的优点。”“我真不明白,”严谨假装不解,“两人要是互相喜欢,干吗非要在餐厅里浪费时间调情?直接回家上床不好吗?”季晓鸥脸红,瞪他一眼正色道:“我警告你啊,你再怎么着咱俩都是男女有别,别以为你只对男的感兴趣就有了免死金牌,太过分了我一样大耳刮子扇你。”严谨一副满腔真情被曲解的痛心样,委屈地摊开双手:“你瞧,真话总是不招人待见。上床嘛,男的女的只要本着正常的目的交往,总要走到这一步,有什么不对?”季晓鸥感觉方才想扇他耳光的激情又在手心里复活了,如同点燃的导火索一样咝咝作响。她忍了又忍,终于忍住气转身往回走。严谨追上去,笑嘻嘻地看着她,如憋住一个乐子似的,“你哪儿去?”“必胜客!”“嗬,还没想通?”季晓鸥到底忍无可忍,站在路中间大喊一声:“我——要——饿——死——了!你他妈的明白吗?”必胜客就必胜客吧,严谨不挑剔,吃什么都行,只要能和美女多待一会儿,他没有过多的奢求。季晓鸥中午又没来得及吃饭,所以比萨一端上来,她就开始埋头苦吃。严谨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那天在酒店的误会,都找不到合适的间隙。直到季晓鸥一个人消灭掉一个六寸的比萨,心满意足地抹抹嘴,严谨才能咳嗽一声先做自我表白:“我未婚。”季晓鸥心不在焉:“嗯。”“有时候我不太温柔,可我讲道理,不乱发脾气。我这人坏,可是坏得诚实,我对女孩子百分之百诚实,好让人对我有充分的警惕。”季晓鸥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:“我们是在参加吗?”“严肃点儿,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。”“OK,那么我是在跟联合国秘书长开会吗?”严谨为之气结: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?”“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?我一直都在好好说话呀!”严谨决定不再和她纠缠,直入主题:“你能不能先听我跟你说?上次在酒店,你不是看见我跟个男的吗?”“啊?是。”季晓鸥睁大眼睛,难道这就开始的苦情告白了吗?瞧见严谨神色郑重,她扔下餐巾坐直身体,体内的八卦小宇宙应声启动开始程序。“我跟你说,那不是真的,我们不是真的你明白吧?”“哦,明白,明白。”季晓鸥鸡啄米一样点头,一副特别理解的样子,“你只是长夜漫漫寂寞难耐,所以想找个人找点儿安慰,你们属于天亮了就说分手,没有动真情也没来真的,对吧?”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?”严谨差点儿被一口比萨活活噎死。“你不用跟我解释。真的,这种事只在乎当事人的感觉,你觉得好就好,对得起自己就行,至于别人怎么想,你管他们呢。我知道,你们找个合适的……合适的朋友也不容易。”严谨撂下刀叉,不吃了。他以为季晓鸥在调侃他,可看季晓鸥一脸真诚,特别推心置腹的模样,又不大像。想了想,他问季晓鸥:“如果我真是那种人,你不害怕和我来往?”“为什么害怕你?你要不是那种人我才应该害怕对吧?你喜欢男的,我是个女的,正负阴阳两不搭界,我怕你干吗?你应该怕我才对吧?”季晓鸥的长睫毛扑闪得极其夸张。严谨捏着下巴,盯着季晓鸥研究很久,实在摸不清她说的话是真心还是演戏。最后他高深莫测地笑一笑,朝她钩钩手指:“来,我再告诉你件事。”季晓鸥犹豫一下凑过去,不经意间凑得很近,近得严谨的嘴唇几乎可以触到她鬓角的绒发。发根深郁的青色,愈发显得耳后那块皮肤白腻异常。严谨用力咽口唾沫,也咽下自己的心猿意马。他放低声音说:“其实,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。”“那时候你感觉特别痛苦特别迷茫是吗?”“对,特别痛苦,痛苦得死去活来。”第14章两个人似乎都在一本正经地做戏,严谨更是绷紧脸,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。“都过去了,就别多想了。”眼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自己眼前袒露昔日的伤痛,季晓鸥的母性和同情心被激发至泛滥,再看严谨就顺眼许多,没有方才那么讨厌了,连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下意识地都抛之脑后了,因此她的